蒲白建莊礦業:故鄉的苞穀糝
故鄉的冬季,家家戶戶的早晚飯大多是一碗苞穀糝子。每當我想起熱氣騰騰的拌著醃菜的苞穀糝子,心底總會有股股暖流輕輕湧過。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自己和包穀糝子之間竟有一種割舍不掉的感情……
金秋十月,渭北平原的農忙地呈現出一派繁榮的秋收景象,剝開肥碩的黃葉,一個個金燦燦的苞穀棒子沉甸甸的,入倉之後有的被商販收購換成現錢,但大部分還是被送到磨坊,去皮後磨成細小顆粒狀的糝子熬成糊狀的苞穀糝。整個寒冬,伴隨我們的苞穀糝在一日三餐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它總能為我們普通的農家人平添很多幸福。
還記得小時候家裏的土炕,一進屋母親便早把土炕燒熱了,我把書包往炕上一扔,顧不得拍拍身上的泥巴,索性也爬上了熱炕。母親在火爐旁,待水燒開後,她左手端著碗,一邊把盛好的顆粒狀的苞穀糝子均勻地下到沸騰的鍋裏,一邊拿著勺子不斷攪勻,防止粘到鍋底。要說這煮苞穀糝,可不像煮粥那麼簡單,火候和時間都很重要,火候不能太大,時間得長一些,再加入一點食用堿,然後不停的攪拌,熬出來的苞穀糝口感才會香。每天吃玉米糝,母親也會在此基礎上略加創新,變換著花樣,比如放一些紅薯,或者胡蘿卜之類的,苞穀糝的味道頓時就變成了甜的,豐富了我們的味蕾。不一會兒的功夫,母親就端來了一大碗稠稠的玉米糝和一盤醃製好的白菜胡蘿卜絲,父親總能吃兩大碗,而我,每次至少也能美美的吃上一大碗。爺爺更不用說,年過花甲的他,也能用陝西正宗的大老碗吃上一碗,他說自己天生就是個“玉米蟲”,吃了一輩子的苞穀也吃不夠。
故鄉的冬夜幹冷且漫長,屋外的寒風嗖嗖直響,我們全家人吃著熱騰騰的苞穀糝,看著那會不帶彩的黑白電視,兩個頻道,一個中央台,一個陝西台,每晚固定的一集電視連續劇看完後,電視就沒信號開啟了夜間休眠模式。而這會,吃了苞穀糝的父親不知何時進入了夢鄉,呼呼的鼾聲不禁勾起我們的睡意,母親倒是最精神,看完電視後開始洗碗,一邊洗一邊喃喃道:“這苞穀糝好吃是好吃,就是刷鍋刷碗讓人費勁!”一覺醒來,又是忙碌的一天,吃完玉米糝,父親去地裏幹活,我們姐弟仨去上學,母親也沒閑著,忙裏忙外的,操持著家務。
苞穀糝子裏有家的感覺,有愛的味道,凝聚著一家人溫暖的記憶。如今,吃苞穀糝的日子漸漸遠去,我們姐弟三個也相繼結婚成家,日子一天天的好起來,早想把操勞大半輩子的二老接到城裏享享清福,但他們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我知道他們仍然舍不得那片厚土地,他們仍然願意樂此不疲的在這片土地上忙碌著,一年又一年,重複著種苞穀、收苞穀、吃苞穀糝的生活。
故鄉的苞穀糝,是我們回不去的美好時光,是我們童年最難忘的記憶,是父母永遠割舍不掉的鄉土情。(石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