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白建莊礦業：懷念婆婆

清明節前夕，我和老公回了趟家，和家裏人一起去給婆婆上墳。因為老家有講究，不讓女的在墳前燒紙，所以我也隻能站在路邊遠遠的看著。婆婆墳前的幾棵樹已凋零枯萎，墳堆上隻有零星的幾株迎春花綻放著，遠遠的看著有些淒涼，我的心裏有一種隱隱的酸痛。

婆婆去世有兩年多了，走的很突然。我記得很清楚，她走的那天是女兒滿一周歲生日的前一天——農曆臘月14日，當時是淩晨5點鍾，老公從電話那頭傳來噩耗，他用嘶啞的聲音說：“範，媽不在了”，當時我心裏一驚，以為是自己在做夢，說老公胡說，可老公哭了，他說婆婆被查出是肝癌，家裏人以為還可以靠藥物維持一段時間，沒想到從查出病情到住院不到20天人就沒了。可我還是不能相信這是事實。

當我急匆匆的從公司趕到老家，進門的那一瞬間，我被嚇呆了：婆婆孤獨的一個人躺在一張簡易床上，用厚厚的被子裹著，老公和二弟淚流滿麵的跪在床的側麵。我在也控製不住大哭了起來，那是一種發自腑腹的心痛，我趴在婆婆的床前，一聲一聲的叫著她，真希望那一刻她能醒過來。

婆婆出殯的那天，我們最後一次見到了她的遺容，那一刻，她是那樣的安詳，她似乎是睡著了。是的，她需要一個長長的覺，這一輩子，她太累了。

婆婆是一個苦命的人，從嫁給公公那天起，就沒享受過一個女人應有的幸福和快樂。公公家境貧寒，脾氣爆躁，又愛酗酒，婆婆一句話說得他不順心，就對婆婆又打又罵，婆婆生性膽小，經常被嚇得不敢多說一句話，隻能在一旁默默流淚。就這樣過了幾十年，婆婆一邊要拚命幹活，一邊又要受公公的氣，也許她的身體就是這樣日積月累的積攢成疾的。在婆婆照顧我做月子的日子裏，她曾說過這樣一段話，讓我感到很震驚，她說：“我這輩子沒有愛情，沒有享受過一天做女人的幸福，我和你爸永遠都是兩個世界的人，要不是為了兩個兒子有一個完整的家，我早都和你爸離婚了。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我無數次想過自殺，但又不忍心，家裏又窮，又沒人照顧兩個孩子，我就隻能忍著。現在好了，孩子們都成家立業，我就可以慢慢享福了。”

可誰又知她說這話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得重病離我們遠去了。婆婆是一個追求浪漫情懷的人，她是多麼的渴望有人疼她、愛她，可是因為傳統觀念的束縛和她柔弱的性格，讓她始終無法脫身。婆婆的一輩子有太多的遺憾，卻也隻能化為夢了。

因為在外工作，和婆婆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可我至今想起和婆婆相處的那段日子，心裏有些愧疚。因為女兒的出生，讓我變得敏感，對婆婆幹活有些挑三揀四，一會是尿布沒洗幹淨，一會又是嫌棄她親女兒嘴巴，怕傳染病……想起以前的種種，雖然自己沒有直接去指責婆婆，隻是向老公發發牢騷，但想起自己的態度，婆婆怎麼能沒有察覺呢，可她還是依然默默的為我做著一切，從來沒有給過我臉色。可我為她做過什麼呢，沒有給她洗過一次衣服，沒有給她買過一件首飾……卻再也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