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路

故鄉的路

我的老家位於關中平原腹地乾縣最南端的薑村鎮，也是兩縣（乾縣和武功縣）的交界之處。村莊距離小鎮隻短短的六公裏，但真正行走起來卻讓人覺得無比漫長。

我出生在1989年的初春，打記事起就對故鄉的路有著深厚的感情。記憶中的故鄉，沒有羊腸小道，也沒有青石板鋪就而成的平整道路，更沒有寬闊平坦的水泥路，雖說道路四通八達，筆直整齊，但大都是坑坑窪窪，狹窄且泥濘，路邊野草蔓延，通行很是不便，走在上麵異常地緩慢、艱難，很是硌腳掌，唯有去鎮上的路是一條石子路，不知何年何月所修，自打我記事起它就已經存在，但經過數年的碾壓，也是不堪重負，傷痕累累。這是一條筆直且寬闊的馬路，也是一條通往外麵世界的大道，這條路上，落滿了記憶中時光的塵埃，布滿了歲月的滄桑，也見證著村裏的悲、歡、離、合與鄉親們的喜、怒、哀、樂，這條路就像是村裏的一條主動脈，承載著小小村落裏所有的生命和氣息。

孩提時代的我，總喜歡跟著爺爺，慢悠悠地走在通村石子路上，看著人來人往，聽著村民們閑諞著，但爺爺似乎沒有多少興趣，隻是一直走著，拄著拐杖，佝僂的身體，身影甚是落寞孤單，斑駁的樹影灑滿了他的臉龐，看不出悲與喜。年年歲歲，風雨無阻，爺爺堅持走在這條石子路上，從沒有間斷過。許多年後當我懂事了，聽父親無意說起，我才知道，爺爺並不是喜歡走那條路，而是在等人，一直在等去遠方當兵而從未歸來的二伯，直到1999年爺爺去世前嘴裏還在叨念二伯。一條路，一份親情，也是爺爺的精神寄托，承載著爺爺後半生的情感，也許他心裏清楚，但一直在等，等一個奇跡的出現……

後來，家裏條件好了很多，我也有了自己的單車，每次上學騎著單車，飛馳在家鄉的石子路上，飛一樣的感覺，心情很是放鬆愉悅。自從2008年上了大學以後，我走向了外麵的世界，一年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每次回家，走在那條路上，看著家鄉的一草一木，都是如此的自然與親切，像滴落在心坎裏的蜜汁。

如今，我已過而立之年，家鄉的路早已經變成了寬闊平坦的柏油路和水泥路，當年我一步一步走過的路，早已不在。然而故鄉依然是我心中最美的地方，那裏的一枝一葉都是我的鄉愁，再見已是遊子，像是一個孩子對母親的眷戀。

“我那故鄉的小路，是我童年走過的路，路旁盛開的小花，給我歡樂和幸福，夢中我思念的路，時刻想我傾訴……”手機鈴音突然響起，是母親從故鄉打來電話問我何時回家。（康強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