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洗澡堂的故事

二井澡堂主要是為生產井的職工服務的，同時也滿足家屬的需求，下井礦工洗澡習慣是先浸泡後清洗。冬天的澡堂熱氣騰騰，泡澡十分舒服，洗個燙澡有助於緩解疲勞，促進睡眠。每當下午1點和晚上8點後就是下班高峰，礦工們一批又一批來到澡堂，他們一身黢黑，臉上除兩顆能眨動的眼珠外，連是誰都認不出來，可見礦井職工之辛苦。他們湧進澡堂，一大池幹淨燙水被幾批人洗完後，水的表麵會飄著一層熏人的煤汙垢。那時工作麵條件差，有的堂子滴水，有的岩爛，而生產任務重，但職工思想單純，上進心強，不完成上級規定的指標決不收兵，因此幹一班活往往是十幾個小時。下班洗澡筋疲力盡，又餓得慌，故不少人搓洗毛打整，背心都還是黑的便穿衣回家了，有的職工甚至不穿衣服，用長長的洗澡巾圍住下身從洗澡堂出來，就往家裏走。

地麵和機關人員喜歡在早晨6至7點洗澡，一是空氣好，二是洗完澡好上班。我還目睹一個剛退休不久的金師傅，他一輩子囉囉嗦嗦，慢條斯理，洗澡從不用香皂，膈泥用手搓。排場擺得大，全身各部位慢慢搓，搓了一遍又一遍，大家都見慣不怪。有一次我與他同時洗，等我回家吃完飯才想起鑰匙掛在衣鉤上，返回去找，看見這個金師傅還在那兒搓。

下午4點許，學生們與職工錯峰來洗澡了，這往往是職工洗過的渾水，下去泡會兒起來，全身汗毛都變黑了，如同孫猴兒或大猩猩，還散發出難聞的味道。但娃兒們不怕，還利用澡堂學遊泳技藝。其中最為出色的王小武，他是當時黨委書記的兒子，身材高手又長，遊得快，潺大水姿勢且達標，被挑選進了省隊。還有一次，我見澡堂來了許多身體有殘缺的人，什麼盲人、聾子、瞎子、耙子、麻子、駝背、缺嘴、一把手、小矮人等，真是麻子打哈欠，全體總動員。原來他們相聚在一起，是為減經家庭負擔而相互幫助，體現了友好合作的精神。

礦上有撥扒手，他們一般二至三人分工行動，周密策劃，踩點找機會，利用擠電影票、擠公交車等人流前呼後擁的時候下手。澡堂則成為他們的重點目標，在澡堂人多高峰段，水溫高霧氣大，有時伸手不見五指，這就是他們下手作案的好機會。料子服裝、皮鞋或兜裏的錢等貴重物品稍不留意便被偷走，許多人遭怕了，就不帶值錢的衣物去澡堂了。

女工澡堂經常出現被盜，記得90年代初，一個叫章燕的從沿海打工回來，穿戴很漂亮，不知情時去澡堂洗澡，卻被一個遊手好閑的農村女孩盯住了，就混了進去，趁章燕彎背洗頭時，把手鐲衣服抱起就跑。機靈的章燕發現及時，迅速把別人的內褲胸罩抓來穿起，赤身裸體就追了出去，邊追邊喊：“抓小偷喲！抓小偷喲！”立即驚動了過往的人們，那人跑到400米以遠的老6段石板路上，就被兩位見義勇為的礦工截住了，章燕趕攏去憤怒地扇了她兩記耳光，把衣服手鐲奪了回來。

長田坎澡堂緊挨河(後來竣工的長沙壩水庫下遊)，堂子不算大，池深0.8米，能夠同時容納15人。當時筆者正在此地住校念中學，每當來到這裏，堂池清澈見底，連底板鑲嵌的瓷磚顏色都看得一清二楚。冬天在這裏泡澡感覺特別爽，每次洗完澡一身紅通通的，能使全身的肌肉關節鬆弛，血液循環加快，晚上一上床就能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