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臥床不起的母親看戲的日子

陪臥床不起的母親看戲的日子

三年前，87歲高齡的老母親，滑到摔傷了盆骨，從此，導致長期臥床不起，母親自從摔了以後也不與任何人說話了，急得我束手無策團團轉，一直為讓母親重開“金口玉言”而想辦法。

母親一生撫育我兄姐弟九個孩子，櫛風沐雨，受盡生活的艱辛。母親在少年時期就命運坎坷，因為我姥爺在青年時期就受黨組織派遣到天津隱姓埋名的從事地下黨秘密革命工作，後來在一次行動中被國民黨特務逮捕，在獄中堅持一言不發，直到天津解放才重新走上新的工作崗位。當時，年輕的姥姥因姥爺的“失蹤”在焦慮中鬱鬱而終，隻有八歲的母親被接回她姥姥（我太外祖母）家生活，太外祖母家庭生活很富裕，愛看戲曲的老人經常領著還是少年時代的我母親到大戲院看戲，久而久之，我母親不僅迷上看戲，還經常微妙微巧的學唱一些精彩片段，逗家人開心一樂，增加了生活的情趣，同時，從思想上潛移默化的根植了傳統的思想教育，養成了非常厚道善良慈祥的性格。常聽她吟唱《鎖麟囊》中唱段“春秋亭外風雨暴，何處悲聲破寂寥……麟兒哪有神送到，積德才生玉樹苗。小小囊兒何足道，救她饑渴勝瓊瑤。”在這種心懷博愛的思想引導下，我母親經常無私的幫助街坊鄰居們和他人，從不求回報，得到村裏人的廣泛讚譽和敬重。

由於經常受那些傳統戲曲故事的影響，母親的思想上也秉承了那些好的傳統美德，雖然生活的清貧苦難和歲月滄桑的霜風雪劍壓彎了娘纖弱的雙肩，卻一直教育我們奉公守法走正道，不要做壞事，並經常引用一些戲曲故事教育我們自強自立，勤奮向上，和善處事。母親不僅在說，而是她一生都在實實在在的在做著那些小小善事，直至摔傷不能動了前期還在做著那個“愛多管閑事”的老太太。

每天為躺在床上的老母親做完清洗、換紙尿褲等環節後，就想著法的逗母親說話，但始終沒能引得娘開“金口”。突然，我想到母親愛看戲，於是就用輪椅把母親推到客廳沙發上，打開戲曲頻道看戲曲節目。當看到熒屏上閃爍的戲曲人物，數月來一向精神頹廢的母親，精神逐漸逐漸的聚中了起來，我頓時興奮了起來。從此，每天陪母親看戲成了一項樂趣和任務。我每天一邊陪著母親看戲，一邊不時的故意搗亂的“打擾”母親看戲，“逼迫”她開口說話，但始終沒能激起母親的“衝天怒火”，卻讓我逐漸靜下心來觀看戲曲裏的情節內容來，很多戲曲裏的唱詞寫的都非常通俗易懂，很多經典的戲曲故事細細品味卻又意義深遠，故事情節內容讓人深思和受教育，如《蘇武牧羊》中古士大夫的忠貞不渝愛國情操；《穆桂英掛帥》中古人高尚的愛國情懷；《梁祝》中千古絕唱的愛情故事等等。同時，字幕上顯現出的宋體、楷體、行體等字體的唱詞，讓喜歡書法的我，漸漸也迷上看戲。

時間如白駒過世，我依舊初心不改，每天下班護理母親，陪著銀絲稀疏的母親，讓我回想起很多往事。小時候，由於家裏兄弟姊妹多，每年冬季來臨時，白天撿出許多破碎的布塊抿成褙子，曬幹剪成鞋底片，夜晚母親在煤油燈下熬夜納鞋底，趕做出一雙雙棉鞋，讓淘氣的姐弟們免於受凍之苦……。走過了秋天，又送走了寒冬，迎來明媚的春天，偶然的一天，我從廚房裏切了一盤火龍果出來，準備喂母親吃火龍果。可能是母親看戲太專注了，好像沒有看到我從廚房裏走出來，我驚奇地看到母親一邊專注的看著電視機熒屏上人物的表演，嘴唇微動好像隨著演員的動作在默默地吟唱。看來我一年多來，天天陪娘看戲起到作用了，讓娘重開“金口玉言”指日可待，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在我不僅為自己的“奇思妙想”小小的而得意的同時，還堅定了今後繼續堅持陪娘看戲“路漫漫兮，吾將繼續努力擔當兮”！，陪伴著母親，我就是孩子，有母親的“孩子”幸福，唯願此福綿綿無絕期。

（李秋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