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北礦業龍華公司：柳抒夏韻

柳抒夏韻

小暑剛過，夏日的味道也愈發濃烈。

夏天的早晨，陽光柔軟，夾散著淡淡微風，是最愜意十分的。每當逢遇如此陽光煦暖卻又不致炎熱的天氣，我總是願意克服鬧鍾響起時慵懶的睡意，早起去逛一逛鄰近的公園。去實地的察見大家於晨光下的生活狀態，去聞一聞園裏散漫的花香，去看一看那隨風搖擺的、柔韌的、碧綠的柳。

夏日裏的公園總是百花齊放，各自豔展的。雖有花紅葉綠許多，我卻獨愛那一株柳樹。用“一株”這一量詞形容柳，雖合乎邏輯，但我想是不完全恰當的。相較之下，我更願意用“一筆”去形容柳——公園裏立著的那一筆柳，總是在根上堅牢、在枝上揮擺，頗有幾分意趣。

那一筆堅守原則，卻又招展著夏韻的柳，總愛在風起時翩然起舞，像青衫先生把書文裏古樸又清遠的詩句大聲朗誦。有趣的是，這一筆百變的柳，時而又會在陽光的浸潤下低垂，像聚精地垂頭穿針引線的女子。雖有順眼低眉，但細細一照看，卻又能看見繡好的青黛和淺綠，在斑駁的陽光下，依依的化蝶。蜿蜿蜒蜒的微風經過柳葉若有若無的裁剪，似乎也變得疏淡——而柳葉也在這若即若離間，騙走了公園裏百花的芬芳。時不時會有人淡淡地邊倚著柳，邊與人漫漫地閑談，於是流露出一份小日子裏細水般的長久情味。

我愛與人說道“柳”這個字，我愛說出柳字時微卷的舌頭，夾帶著氣息的彈出，與頓挫的聲調——仿佛在我們發聲時，就已然完成了微風裁柳的過程。“柳”的讀音著實近似徐徐緩緩的水流，不急不爭的，像話本裏不經意著墨、卻又真切渲染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詩情畫意上與之相反的，是柳樹在世人夏日情懷裏象征的意向。在以夏天為題的歌謠裏，柳樹的表意總是頗具童真的，像夏日裏生機的延續，像淡淡的持續的呼吸。我看著眼前的這一筆生趣的柳，想起了牧童騎牛的那個黃昏。我想象著那個渺遠的場景，有寂寂之花，有蒙蒙落雨，有柳笛沙啞的曲調，有歌聲回環的田野，有河灘，有幽穀，有溪澗，有花，有畫，有眉清目秀的少年，有胡須花白的老者……共同描摹著人間景，填滿鄉村的溝壑。這個景物充實的黃昏，聽起來並不具有現代生活的趣味，反倒像稻草般的枯乏，像壓扁的陳皮，但卻倔帶著草木的精神，讓身臨其境者、感同身受者都能感受到被這遼遠自然擁抱的溫暖。

隻是在公園裏小逛了一遭，見了一遍這如曠日老友般的柳，便引得我思緒萬千，足以穿越浩瀚書海——我想這一筆立著的柳，著實是有著不同其他的內蘊。我覺得這一現象確然有趣，讓人隱約感覺，夏有了柳，就仿佛擁有了某種實際的美德，讓人想要懇切地往前追溯，去探索那美德之後的故事與內涵。

夏日裏的小小歡喜，莫過於此罷。（郭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