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三叔家的二兒子馬上要結婚了。”母親說:“你們誰回老家去?”母親問我們。
提起老家,那是遙遠的夢。三十年前的一天,父母帶著我們匆匆離開了老家。這些年,我回老家的次數屈指可數,老家的許多變化都是從父母的口中得知的。多少年仿佛是一眨眼,竟完全變了當初的模樣。
記得那年,我回到了老家。母親望著不遠處的幾個小媳婦對我說,那是你幾個嬸子家新娶的,彩禮十幾萬。有一天,我對姐姐說起,她笑著對母親說:“媽,你吃大虧了,您供我們上學花了那麼多,如果當初我們一直留在老家,你可發財了。”母親輕描淡寫的說:“我又不是賣女兒,我把你們當年帶出山溝溝,就是希望你們將來過得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經濟獨立,有更多的選擇。”
記得小時候,老家彩禮比較高,當然離婚率相對低,因為離婚成本高啊!除非你家特別有錢。新媳婦書雖念得不多,但腿腳勤快,能幹。我二嬸剛嫁到我們家,聽奶奶說,第二天大清早就開始做家務了。生了孩子後,正逢收麥子,她也去地裏幹活,快吃飯時間,她又急著趕回家做飯。村裏的媳婦們誓要把日子過好了,就像《平凡的世界》裏那個叫秀娥的女人一樣。她們很少回娘家,除非過節或者娘家有大事。在我的記憶裏,我的那些所謂的姑姑們(爺爺的哥哥或弟弟的女兒),雖多但嫁得都比較遠。我幾乎沒有見過,隻聽父親提起。那年上初中,和同學聊起來,他說他外婆家就在我們村,再聊下去,他竟然是我姑姑家的孩子。
我的四妹,是我二嬸家的女兒,她的性格像極了她的母親—安靜、溫柔,話語不多。她的母親像月亮,而我的母親則像太陽,火辣辣的那種。如果我們貪玩,沒寫完作業,母親操起家夥就追著我們滿院跑。四妹初中沒畢業就輟學了,和同村的夥伴一起外出打工了。那年我在西安見到過她,再後來,經人介紹,嫁到離我們老家不遠處,男方家裏條件還不錯,她老公排行老三,上麵有兩個姐姐。據說,彩禮也是入鄉隨俗。婚後,她們兩口子又外出務工。多年不見,如今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是父母對女兒的疼愛怎能少!四妹每次回娘家,嬸子總是做許多好吃的,吃不完的兜著走。奶奶在世的時候,總是站在大門口,訓斥道:“來時不見大包小包,走得時候卻大包小包的!”嬸子、二叔很不高興,四妹更不高興。
那一年,奶奶來到礦區,姐姐在電廠上班,由於離得近,她時常來家裏。那年我還沒結婚,說得好聽點就是“待字閨中”。有一次,吃完飯,母親對姐姐說:“你把那些東西帶上,明天吃!”姐姐走後,奶奶對我說:“都嫁人了,我兒供你們吃穿、上學,現在都上班了,還從家裏拿東西,把我兒都拿窮了!”說得滿是心酸。我忍不住笑了,對她說,她給家裏也買東西的。奶奶說:“真的?”“真的!”我說。後來,我把這件事告訴了父親,父親笑著說:“你奶奶一直就是這樣的,窮怕了!”父親雖老了,但在奶奶的眼裏,仍是疼愛不夠。
幾年前,我表哥的兒子結婚,母親回了一趟老家。一對新人都是教師,但也難免脫俗。彩禮也是十幾萬,婚禮場麵相當大,母親隨禮金,我們姊妹也隨了份子錢。舅舅是母親的娘家人,對我們極好,尤其在我們小的時候。到了中午,給新人一一介紹自家親戚,“這是你姑奶,這是你姑爺……”每一句話,新人見麵禮是少不了的。
現在,人們的日子越來越好,許多女性實現了經濟獨立,不再圍著灶頭、孩子轉。高額彩禮,相對大多數獨生子女而言,彩禮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已經沒有實質性意義。結婚畢竟是人生大事,大家追求的不過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才是婚姻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