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季,寒風總是帶著刺骨的冰冷肆虐大地,我總盼望著太陽的出來。冬日的暖陽帶來的是溫暖、愜意、舒坦,讓我想起許多過去的往事,讓我笑,讓我流淚,讓我終生難忘。
我是在煤礦出生的,也是在煤礦長大的,是一名名副其實的煤二代。那時候,礦區有一所職工子弟學校,從小學到高中都在一個校園裏。上小學的時候,每到冬季是窮孩子最難熬的時候。由於家窮姊妹多,母親每年早早為我們就做好了棉衣、棉鞋、織好了棉襪、棉手套,準備好了棉帽。即便這樣,寒冷的北方冬季,還是把我們的手腳、耳朵凍壞了,手上腫的發光,耳朵爛的地方流膿,皴裂的手背滲出血來。母親晚上燒熱水給我們燙腳、燙手,洗淨後給我們姊妹分別抹上棒棒油,然後在火上烤一烤,再把我們抱上炕,一個一個蓋好被褥。
在學校課間時,凍得不行,同學們會找一個向陽的地方擠在一起擠暖暖,用活動帶來的熱量驅走寒冷,這種遊戲也會讓我們這幫孩子暫時忘掉寒冷的冬季。由於活動量太大,衣服、鞋子爛的很快。每晚,在昏暗的煤油燈下,母親一針一線給我們的衣服上打著補丁。陽光燦爛的日子裏,父親在外邊找兩棵樹,在兩棵樹之間繃一條長繩,母親瘦小低矮的身軀,把一條條被子搭上去,讓太陽曬。晚上睡覺時,被子上有一種熱熱的香香的淡淡的味道,蓋在身上綿軟而舒服,是陽光的味道,更像是母親的味道。
1990年,我參加了工作,和父親一樣當了一名井下掘進工。當時條件有限,工人們最怕冬季下井,因為作衣房經常沒有暖氣,當時礦上也沒有洗衣房,昨天汗水濕透的作衣沒有辦法晾幹,味道酸臭嗆人,冰冷的作衣往赤裸的身上穿時,那種難受、痛苦,是沒有經曆過的人難以想象的難受,工人們一邊痛苦地呻吟著 ,一邊咬著牙把潮濕冰涼的作衣穿到赤裸的身上,那滋味真是一言難盡。由於我是礦工子弟,家在礦上,母親深知下井的艱苦,冬季為我準備了兩身作衣,每天穿上幹淨的下井,濕髒的作衣拿回家,母親給我洗淨放在爐子旁邊烘幹,第二天疊得整整齊齊的作衣放在我的床頭。尤其是母親為我縫製得棉襪,穿在腳上,在漆黑的巷道裏行走,分外的輕鬆舒適,令工友們羨慕不已。
回想當礦工那幾年,我每天有幹爽的淨作衣可換,腳上有可腳的棉襪保護,上班有熱騰騰可口的早飯,晚上下班再晚都有一盞燈為我亮著,等我回家,再晚下班,鍋裏都有熱飯。現在想起來,那時是多麼的幸福啊,這些幸福,來自於母親的愛和無私的付出。作衣、棉襪、每頓飯菜,都有母親的味道,那是陽光的味道,如同冬日暖陽,每當想起這些,我都會淚流滿麵。
母親的愛,猶如冬日暖陽,在你感到寒冷的時候,就會一如既往地照到你的身上,你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