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入暖送屠蘇”，但是今年的春天貌似要比以往遲到一些，就在小草灣的嫩芽還在酣睡時，陝北的立春已經伴隨著濃濃的鞭炮味悄然來臨了。趁著春節的餘味未消，便決定即刻啟程回綏德老家看看，順便重溫一下小時候過年的記憶。
說起來，自參加工作以來，便很少有機會回綏德老家過年。趁著這次休班，我和家人一起回到了綏德老家，第一天就遇到了初六要奉還親人的“人情”，可以說這一天也是綏德人表達“人情世故”的集中體現。
還記得小時候家住在離城不遠的村子裏，或許是時鍾在當時還不太普及，每年正月初六，睡眼惺忪中的第一聲鞭炮聲便是小孩子們起床的信號。而大人們已早早起床，將院子收拾得幹幹淨淨，大概是期盼今年“財神”能夠庇佑全家吧。待一切準備好，大人便領著自家小孩提著糖果餅幹浩浩蕩蕩地去“姑舅兩姨”家還“人情”。
時至今日，滿是獨院和二層的新村莊雖不似小時候的滿是窯洞的小村子，但喚醒我的依舊是村口的第一聲鞭炮和炮響過後熱鬧的犬吠，熟悉的氣氛又回來了。
綏德人在初六還有個重要習俗，就是在這天捏要“香角”，一般在拜訪完親戚，吃完中午的“扁食”後，大人們就會乘著閑暇時間把一堆小孩子聚攏過來，組織一場歡樂的折香角比賽。香角，就是用紙折成漏鬥狀的倒三角形狀，上部的寬口處盛一把黃土用於插香，下部的小細縫則是過濾掉碎沙土。隻有折成的香角是上口呈凹字形垂絛，下部緩緩地有細沙漏過，香焚過之後得到的是滿滿當當的一捧香灰的香角才能算是完美的作品。
放置香角的位置在綏德也是有講究的，我們一般是要用木楔子釘入窯洞腿子的縫隙中，讓香角牢牢地固定在“窯腿子”上。老一輩的人一般講究“香角”要放置於“窯腿子”和“大門腿子”上，這兩個地方在綏德人看來是土地和門神的神位，這麼放置香角寓意著來年五穀豐登，出入平安。看似迷信，實則是生長在這片土地的人民對下一年的最大期盼。而我則喜歡把香角插的到處都是，伴隨的夾雜著融雪的春風和嫋嫋的燭煙，頗有種徐克鏡頭下的武俠意境，這也是我自小熟悉的年味。
其實在我的記憶裏，初六還有很多的風俗，比如一大早去廟裏的山泉處打冰花，會去偷偷折斷山上的幹枯玉米稈燒開跳火，會在這一天跟在大人後麵懵懵懂懂的“送獻姑”……多少有趣的過“人情”方式，長大後卻因為忙碌的生活而逐漸被遺忘。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有時候作為一名習俗的見證者，也挺幸運的。
或許對於綏德，甚至整個陝北地區的人來說，初六才是一年的結束，才標誌新的一年到來。初六，承載著太多關於陝北人“家”這一抽象概念的故事，包含太多陝北人最真摯的情感，寄托了太多的溫馨浪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