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年文學夢
文/王軍安
書籍可以帶給人們愉悅,文學是一個時代文化的載體。我在少年時就喜歡文學,愛好文學。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期。高中畢業那年十八歲的我,高考落榜。 人生沒有一帆風順的坦途,隻有坎坷不平的道路。離開學校課桌回農村跟父親到莊前東山上的采石場幹活。那個年代我們的村子在周邊的村莊中屬於大村;東山上有多處采石場,大石頭被采挖出來後加工破碎成小石子運到鎮上的鐵路發運站。小石子是修鐵路軌道工程的路基材料,也是村集體和村民副業收入的經濟來源。
采石場的活很累,但父親的身板很硬朗,力大強壯健碩有神,而且是村裏分管副業的副支書。休息時父親坐在一塊大方石上,拿起他當年從部隊退伍複員時帶回的那把上麵的綠色漆掉了很多的軍用水壺,仰起頭水在喉嚨裏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似一曲悅耳的單響曲。我則尋一塊兒草地坐下,拿出隨身帶的兩本書《文學概論》和《青春之歌》專注的讀著。父親沒有嘲笑,也沒有阻撓,他把鋁壺放下,長歎了一聲:“在學校裏你不好好讀書,現在卻每日每夜每時每刻的讀”,嘴裏念叨著用手臂擦去鼻子上的水滴,背起手去察看鄰近的采石場。
在采石場我的表現很不好,大鐵錘輪不起,鐵鋼釺扶不穩,大塊石頭搬不動。半個月腳趾砸傷二回,手被碰傷三回。每次父親看著我受了輕微傷的手都是輕輕的歎氣,本來在我考學落選後父親是去村民兵連長那裏給我報上了參軍的名額,但那一次體檢沒有過關;也許他從內心深處還是希望我將來能擺脫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命運吧。每次回到家裏母親看到我砸傷的腳,眼睛裏總是飽含著淚水,當娘的心痛兒子呀,都會對父親一連串的數落和埋怨。幾天後父親跑了趟縣城,求了人把我按排到農學院下屬的一個園藝場幹合同工。那個年代所謂的合同工,就是亦工亦農,戶口在農村有口糧地,而人在外當工人。那是個國營園藝場,父親說他的戰友講在那裏工作有被轉為國家正式職工的希望。
在園藝場我的單身宿舍裏床頭櫃放著最多的是書籍,那個年代最流行的是前蘇聯奧斯特洛夫斯基所著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譯文本和國內的文學作品《青春之歌》《紅岩》《野火春風鬥古城》《紅日》等長篇小說。現在再回味那些紅色的經典,在我的心底裏那些小說文學作品以及書中的英雄人物永遠是我們這個偉大民族的魂;是靈魂,是信仰,是價值觀的文化濃縮。而且我還有一半是散文寫作和語言應用以及《簡明哲學辭典》《成語詞典》等方麵的工具書。小年時期的文學夢一直鼓勵著我認真讀書努力寫作,去追逐夢想。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總是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待在遠離喧囂的角落裏,或清晨或午後拿一本書沉浸在文章裏。無論嚴寒和酷署我從不感到時間的漫長,因為我的世界被文學填滿。
在園藝場的一個春夏之交,場長按排我去給苗圃澆水,每次我都背個書包裏麵裝上幾本書和筆、本子。當我開啟電鈕,泵房裏的電機帶動著抽水泵嗡嗡的轉動著,清潵的地下水噴湧而出,我依在一棵花果樹陰下看書。陽光、暖風,那是一段美好的時光;嘩啦啦的流水聲清脆悅耳,小水渠上麵飄起幾片樹葉,它象一葉葉扁舟隨著水流緩緩的移動著,看著水麵上的枯葉我瞬間有感而發,拿出筆在我的筆記本上又寫下了幾句自語小詩:樹葉啊,春風得意時,你與樹幹親親密密;秋雨霜雪時,你與樹幹斷然分離;是葉子的無情?還是枝幹的放手?亦傷亦痛……。我的煩惱,所有的煩惱都融化了。場長知道我愛好看書,每天大夥在勞動結束後都會聚在一起打撲克、喝小酒;也就不叫我了。後來聽父親說老場長曾當著他的麵誇讚我:“這孩子愛看書,好動筆寫文章,將來一定有出息”。看書幫我驅走了寂寞,寫作讓我迎來信心。
那個夏天我的一篇散文“林場的春天”,被《新青年》雜誌社采用,盡管有些章節被修改,但我的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激動,一種甜密、欣慰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嗬,我也有了篇處女作。 “……春天的林場柳綠晨清,苗圃花草翠綠嬌嫩,一叢叢一片片;草木間野花點綴其中。一群從南方過冬飛回北方的候鳥大雁成群結隊咿呀咿呀的叫著,盤旋在林場的上空;是要在這裏重新築巢嗎?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全麵深化改革的春風把萬物複蘇,吹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吹醒了鄉下的每個村莊……“。 白紙黑字,油墨飄香;難道……我將來真能成為一個作家嗎!夢想不一定能成真。當時除了收到編輯部寄給我的一份樣刊,還有編輯老師的一份親筆信,肯定了我的筆力讚美了我的作品,鼓勵我繼續投稿。其實更讓我難忘的是那時我尚不知給報刊寫稿要用方格子稿紙投稿;那篇散文是老場長給我的場裏的公用普通信箋紙寫的,居然被發表;現在回想起來除去幸運,與當時編輯老師們的認真負責和“伯樂”情懷有著很大的關係。那次在全場職工大會上,平常都是眉頭緊鎖、表情嚴肅的老場長再次笑容滿麵,手拿登載著上麵有我作者名字的報刊又一次表揚了我;我的臉紅了,我的心裏熱乎乎的,老場長對一個剛工作時間不長以及對一個青年文學愛好者的關心,是永生難忘的。
從七十年代後期,中國全麵恢複了高考製度;一些工人、農民、上山下鄉的知青、複員軍人等都可參加中考高考。在園藝場的那個時光,我一邊讀書寫作,一邊複習和所有回鄉的青年人一樣做再一次考試的準備。 那個冬天,我打起背包,加入到了求學的大軍中去……。
人生沒有一種不通過蔑視,忍受和奮鬥就可以征服的命運;人生隻有走出來的美麗,沒有等出來的輝煌。 後來我再參加工作,走進了礦山;全中國唯一的海濱煤礦——美麗富饒的龍口市!
在煤礦基層時看書和動筆這個習慣仍然堅持著,業餘時間繼續寫。以煤礦工人不怕苦累的奉獻精神為素材,以地下黑烏金為背景,寫出了多篇人物小通訊及散文;其中:“礦燈”、“我是井下黑小夥”、“職工食堂的年夜飯”、“礦工頌”等被多家媒體采納;發表在《中國煤炭報》《山東工人報》《煙台人民廣播電台》和局內的《龍口礦工報》等報刊上;最讓我感慨的是煙台人民廣播電台的欄目主編王海波老師對我寫的一篇笨拙的小散文詩給予了好高的評價和指點,還有龍口礦工報總編白曉光老師的溝通和鼓勵讓我受益非淺。盡管都是些不太長的“豆腐塊”和短散文之類,或許受這些報刊電台的影響,被上麵領導所關注;很快我被調去礦機關工作,在我人生旅途的工作平台上又有了新的起點……。
時代的變遷,年輪的流轉,工作的調動,崗位的變換,從基地到港口,從山東到山西,省內、省外大江南北,業務的忙忙碌碌到退休卸任黃昏至;我的少年文學理想一直都在我的心裏,我的少年文學念想一直都在我的夢裏。
作者:山東龍口詩詞學會員,原龍礦集團煤炭銷售公司幹部。作品多次在各級媒體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