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高頂山”
好久都沒有聽到“高頂山”這個名字了,這個離華鎣市區並不算太遠的地方。作為兒時生活過6年的故土,是一個坐落在山坳裏的老礦區,一別多年,一直都想回去看看,但又始終沒下定決心。
終於,在無數個機緣巧合之下,去年,我和父親再一次回到了這裏,走過小時候走過的路。常常自詡“煤三代”的我,孩童時期對於煤礦的感觸不深,這次短暫的“旅行”也算彌補了多年來心中的那一點遺憾。
這裏已經被改造成了礦山公園,但作為一個展現礦區文化的景點,變化並不算太大,倒也正好能讓我回味下那一段還沒怎麼“醒事”的童年。
從老拱橋穿過一個高高的棚,沿著旁邊的小河一路向裏走,再轉個彎,對麵就是“球場壩”了。零零星星的記憶中,依舊如初的布局,同樣笑得燦爛的花草,以及至今還保留著的一前一後兩座橋,倒也能聯係起來。
可能是高度決定視野,“球場壩”沒有記憶中的那麼寬敞,長大後的我看來,其實隻是一塊很小的水泥壩子,也難怪,在我的印象中,“球場壩”不是打球而是賣菜,同時,這裏也是幾個小夥伴每天嬉戲打鬧的地方。
看台的梯子上便是我家,雖然已經拆了,但腦子裏還能掛上相,旁邊的電影院以及那一排“小平層”也都不在了。路邊的蒲公英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歡快,更多的是沉穩內斂了起來。
尋覓著記憶,橋對麵那幾步爛梯子還在,小時候就知道是個不好走的路,踩過幾步青苔就分岔了,以麵前的大樹為分界線,一邊是通向旁邊大樓,一邊則是曲繞著上山,直到鐵軌旁。
倘若沒有記錯,沿著鐵軌走不到一會就會遇到當年乘涼的山洞(運煤車的隧道),而鐵軌的另一頭的終點就是煤倉,那裏還有就讀過兩年的幼兒園。當時,鐵軌旁還住著幾戶人家,在那個電話還不普及的年代,時常能聽見山下傳來的吆喝聲,現在看來,這山並不算高。小時候,一群小孩子在鐵軌旁的樹上捉知了、抓蟲子、逮蝴蝶算是一大樂趣,往往聽到“球場壩”下傳來訓斥聲,才各奔東西,各自回家。
一路向裏,好遠的路,記憶也越來越模糊,澡堂、醫院的零碎記憶還在,食堂是從我父親的描述中再次“了解”的,再往裏走就真是我的盲區了,即便小時候也從未涉足,印象中全是山,不會有路。
既然來了,就進去瞧上一眼。原來父親一直念叨著的礦區,這裏麵才算。順著父親的引導,我們一路爬上了網紅景點——老虎崖,崖下是兩層稱得上人間仙境的碧潭,聽父親說,叫黑龍潭,這名字倒與我對它的印象截然相反。
穿過“虎口”是早已廢棄的大樓,不得不驚呼,當年的人,是如何跨越這狹窄的蜀道把它修建在這裏,而更讓我驚訝的是,父親告訴我,爺爺曾經就住在這裏。
對,爺爺曾經就是高頂山的煤炭工人。
時間是種極好的東西,忘卻了難過的,唯獨留下美好。小時候,父親因工作原因常年在外,很少陪伴,母親也不得不成了專職保姆。而爺爺作為煤炭工人,在他的幫襯下,家裏的生活還算過得去,無微不至的關懷讓我也不覺著那個年代的清苦,這種關懷直到爺爺退休後離開礦區。
隨著母親的再次回歸工作,我開始熬過那一段“無人問津”的日子,更少的陪伴顯然讓我十分孤獨,但當時的我也能理解,畢竟詩和遠方很貴。好在,後來父親回來了,我們一家子也離開了這裏,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
在追溯記憶的同時不由得感慨時光的靜默。從崖上下來,我和父親沒有停留,相視而笑,滿足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