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忘懷的記憶
難以忘懷的記憶---紀念學者安家正教授
耿懷
2024年3月19日,是安家正先生逝世一周年紀念日。安教授離開我們一年多了,但他的人品、他的常識、他的才華時時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著書難忘讓人思,文章詩賦詩令吾識。曠世華章美如酒,濃情萬盞醉清秋。節亮風清雖曲盡,焚香長吊憶家正。
2023年3月19日,天空飄著蒙蒙細雨,陰冷的風刮個不停。此時,我正站在豫東大地齊膝深的麥田裏,指揮著吊車給爺爺立碑,忽然手機的響鈴打斷了我的忙碌,文友來電,安家正教授於今日淩晨仙逝,我的心嘎登一下,好像被什麼震動了。
忙完立碑,我隨眾人䠀出濕軟的麥地,不顧渾身泥水癱坐在麥地南邊的那條叫做蔡河的樹下,一任雨點敲打著我的思緒……
難以忘懷的記憶,過往就像電影一樣,一幕幕回現在我的腦海。有幸結識安教授是在二十年前龍口東萊文學社的年會上,身為社長的我帶頭捐款編輯出版了《東萊詩文選》。記得那一天,安教授是參加龍口其他的活動後特意趕來參會的。他看大家簡單交流一下後,翻看了厚厚的《東萊詩文選》,大加讚賞並答應給第二輯《東萊詩文選》作序,得到了文學大家的認可,在場的文友倍受鼓舞,也使龍口東萊文學社的成長壯大有了專家的支持和文學理論上的保證。
安教授是一位思維敏捷、談吐不凡、見多識廣的學者,他文采飛揚、平易近人,絲毫沒有大作家架子,他與文友侃侃而談,談理想,談寫作,談文化,令大家非常激動。的文化獻身精神,集中表現為其強烈的文化使命感。他把膠東曆史文化研究傳承當成一種曆史責任、一種崇高事業,為其傾注了滿腔熱情與畢生精力,甚至將文壇視為戰場,奮不顧身,衝鋒陷陣。他惜時如金,珍時如命,在突患腦中風,幾近失明、“五子登科”的情況下,依然爭分奪秒,筆耕不輟。他呐喊著“向天再借二十年”,拚了老命與死神搏鬥。他一生著述千萬言,約有一半是坐在輪椅上,借助高倍放大鏡,在夫人的照料扶助下,一筆一筆寫成的!作為“中國的保爾.柯察金”,他著作等身,創造了一個人的可觀的“文化GDP”,展現出極限的人生價值與生命輝煌,被人們譽為“膠東司馬遷”和“現代書癡”,很少有人能夠企及和超越!
龍口東萊文學社是由一群老幹部、退休人員自發組織的一個民間文學團隊。在既無資金、也無讚助、更無社會認可的情況下,編輯出版《東萊詩文選》,隻是內部交流,尚無書號,而安教授著作等身,隻贈不售,名震文壇,讓我們感受到了“知名作家”的風采。
次年,當第二輯《東萊詩文選》著手編輯時,我專門到煙台教育學院安教授那簡陋的書房內,取回序言:“認真做下去”。我力排他議,將安教授所著序言在卷首刊出。該書付梓後,得到了龍口文學愛好者的高度認可和讚許,同時也調動了文學社成員的創作熱情。會員中先後有薑培禎老師的小說《山情海韻》、王淑芹老師的散文《歲月如歌》、解連德老師的《雪梅堂聯選》以及筆者的《春潮在望》詩集接連問世和出版。吃水不忘挖井人,如今的龍口東萊文學社經過20多年的成長,各方麵的工作得到了長足發展,知名度與美譽度在一斷提升,這些成績與安教授的鼓勵與支持是分不開的。
由於喜愛文學,我利用到煙台做業務的空餘時間去看望安教授,多次聆聽教誨,寫作思路、寫作方法、寫作格局得到很大提升。當時,作為一名來龍口創業的河南人,業務曾遭個別同行排擠,文學社的工作也是阻力重重,有人還給安教授寫了所謂的 “告狀信”。安教授得知這些情況後,笑著告訴我:咽下榮辱,堅定內心,以良善行世,不計較得失,讓去虛名又如何?要一百萬幹什麼?至今想起、震耳發聵,受用終生。後來安教授搬至磁山溫泉小鎮後,我同文友良子先生去看望他,難忘的是我們一起在九號樓食龍口紅鹹菜,難忘的是山下小橋邊我們推著輪椅暢談文學,難忘的是麵對夕陽的合影留念。在山水間談笑風生,試看當年告狀者下場盡在預測之中,安教授過人智慧讓人敬佩不已。
難以忘懷的記憶,是與安教授的每一次交流學習,都是我思想境界得到提升的過程。思緒把我拉回眼前這條古老的蔡河,順流西去十八公裏是穎水鎮沙河。安教授的好友著名作家孫方友老師即生長、成長於斯。二位老師八十年代相識、相交於《膠東文學》筆會上,一直書信不斷。孫方友老師新筆記小說體《小鎮人物》一至四輯出版發行後,我托人購齊轉贈安教授,安教授非常高興,馬上讓愛人鄒淑香老師和我到樓下地下室倉庫搬來一套厚厚的《安家正文集》作為禮品回贈。足見安教授大海般的博大胸襟和火熱的情懷。
緬懷一個作家, 最好的方式是讀他的作品,而今,每每讀起安教授的作品,仿佛他就是身邊一樣。安教授的文化獻身精神,還表現為他的文化堅守與文化批判,那是一個文化學者特有的精神長相與氣質風骨。他是膠東曆史文化的摯誠守望者,不論是史前的還是史後的,不論是政治的軍事的還是經濟的社會的,不論是民間習俗還是神話傳說,不論是物質文化遺產還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他都悉心研究,了然於胸,成為“老煙台活字典”。他有自己獨立的人格,獨立的精神,獨到的見解,他熱情謳歌真善美,厲聲痛斥假惡醜,從不隱晦,從不吞吐,從不隨波逐流,從不曲意奉承。其直言不諱的“安大炮”秉性和入木三分的安氏文風,向為朝野上下所周知,因此,沒有人敢無端地去找他的“麻煩”。
安教授的文化獻身精神,還體現在他的為師清廉與見義勇為上。他和夫人鄒淑香教授,一生甘於清貧,身居陋室,追求的是“孔顏之樂”。他像鴻鵠般珍惜自己淩空飛翔的羽毛,從不亂用自己的名望與威信,從不亂拉讚助為自己出書辦事,除了出版社正式出版發行外,他的文集大都是內部刊行,自費出品,首批推出的八本文集,是清一色的白皮書,看上去十分“寒磣”,而且“隻贈不售”。安老師還擁有一副俠肝義膽,路遇不平,敢於拔刀相助。通過撰寫長篇小說《半島淚》為民族英雄於烺鳴不平,並推動這一冤案得以平反昭雪,就是他見義勇為的光輝案例。這在當下社會,實屬奇葩另類,也正是這種“另類”樹起了他勇於責任擔當的“齊魯風骨”形象。
可以說,不管世界潮流如何變化,但人的優秀品質卻是永恒的:正直、勇敢、獨立。安教授就是一個優秀的人!
難以忘懷的記憶是去年臨近春節,安教授囑我捎書給研究龍口港開埠的連永升老師,他見兩個多月因連永升單位檢修機組未及時送到,後又多次電話囑我一定捎到。安教授提攜後文學愛好者,可見一斑。
承蒙歲月不棄,賜我與您----尊敬的安教授相遇;感恩時光厚愛,賞我與您----安教授同行。因為您的鼓勵,讓我執著前行;因為您的支持,使我超越自己。我願做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我願做一朵雲推動另一朵雲,我要讓我的靈魂喚醒眾多的靈魂。
作為龍口作協的一員,雖然我如苔花渺小,但是我也要學牡丹盛開。”很多時候我都在追問自己,我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我應該追求成為什麼樣的自己。但當我回想人生的道路時,卻發現其實我已經遇到了很多貴人。他們或是在我的人生中驚鴻一過,或是一直相攜前行,又或是同行一段又各自分開,但他們都在不同程度上對我的生活與工作的選擇做出了影響。安教授每次在我生活與工作遇到難題或者無解時,時時激勵我努力前行,激勵我不斷突破。
人生不過幾十載,似長卻非短,在這條翻湧的長河裏,有些東西我們觸不可及,但心可以互相共振,或許頻率不同,或許力道不足,或許方向相反,但心與心之間的聯係卻始終緊密,微弱卻沉穩有力,久久不息。感謝生活中有安教授的教誨,二十多載滄桑過眼煙雲,人生在世淡泊名利,順其自然,克己製欲。鬥轉星移,潮起潮落。在安教授的激勵下,我用激情睿智與汗水,在龍口作協這個領域,透視我的無怨無悔的內心世界。
難以忘懷的記憶是,當我和招遠文友王鍾秀老師去拜望安教授時,他老人家已病魔多日纏身,行動特別不便,食宿如廁均由愛人鄒淑香負責料理。看完王鍾秀送的《城南書店給您講故事》後,高興的答應作序,曆經一個多月,洋洋六千多字的序文,飽含了安教授和鄒老師對我們年輕一代的鼓勵和支持,也凝聚了安教授的希望與寄托!成為他老人家存世的序言絕唱。每每想起,夜不能寐。淚水潸然,披衣窗前,不能釋懷。他老人家電話裏是耿懷同誌嗎?那溫暖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了;他那慈父般的眼神今後再也不會有了。安教授待人之誠,育人之恩,何以回報?我隻能以一首小詩獻於墓前,並深鞠三躬:
哭安家正教授
浩瀚豫東雨飛揚,清明修墳老家忙。
忽聞安老駕鶴去,噩訊傳來心頭涼。
雖言視您如父輩,我卻不能守靈旁。
安老待我恩義厚,分身乏術歎情殤。
白花垂胸飄哀意,黑紗懸臂寫挽章。
我問蒼天情何堪?蔡水如泣似綿長。
恨不騰雲返魯地,淚潤孝衣叩靈堂。
悼詩一首表蓬心,祭酒三杯訴衷腸。
耿懷:1962年,耿懷出生於河南鄭州,1989年從河南來到了舉目無親、人生地不熟的煙台地區工作,先後跑過銷售、當過文員、幹過裝卸車工作,苦過累過,後在龍口生活了三十多年。在魯迅文學院畢業後,先後加入中國詩詞協會、山東作家協會、山東散文學會、煙台作家協會,目前是龍口作家協會副主席、《龍口作家》雜誌、《龍口作家報》副主編。在《煙台日報》《鄉音》雜誌、《南山報》《今日龍口》報等征文中獲得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