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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父親

作者:狗万manbet官网 2024-05-24 13:31 來源:狗万manbet官网 父親

  懷念父親

  王克翔

  有人說,父愛是一本無字的書,讀著就有永遠不竭的力量,在生命的信念中嫋嫋升騰。我卻說,山沒有父愛高,海沒有父愛深;天空沒有父愛廣闊,大地沒有父愛包容。願時光能緩,留住與父親在一起時更多的美好。

  父親去世時,才50歲。50歲的年齡是多麼的可貴。身心上可說是年富力強,生活上將步入含飴弄孫、頤養天年的歲月。可是父親就這樣走了,帶著莫大的遺憾,帶著親人的不解走了。父親去世已41年整了,至今失去父愛的那種悲痛,那種無助,那種愧憾,還啃噬著我的心靈。

  父親的去世是那麼地突然,那麼地使人不解,給我心靈留下的創傷是永遠無法愈合的。41年來,父親的形象,父親的生活點滴,常常在我腦海裏浮現,但我從不輕易地提及父親,因為我不願輕易地撕扯心靈上沒能愈合的傷。

  父親是個普通平凡的人,一生也沒做出什麼驚天動地可歌可泣的大事,也沒有什麼跌宕起伏的人生經曆。不過他用他短暫的一生,經營了一個完整幸福的家,培育了三個子女。父親的平凡,注定不會有人為他著書立說。隨著將來他子女的逝去,這世上將不會再有人記起他。近幾年,一直想寫點文字以紀念父親,可又恐自己的文字表述能力過於蒼白,承載不了父親對家庭的付出、對子女及親人的愛,故一直遲遲沒敢動筆。今逢父親去世41年,父親節將至,自己也已漸老,恐有一天思維呆滯,真的無法組句達意。所以趁現在思維還算清晰,寫下此文,緬懷父親,以期我的子孫在後來年節中,看到牆上掛的家譜上我父親的名字時,還能記起這輩先祖,從而對其產生些許感念。

  對我來說,父親是一座巍峨的山,我需用一生來景仰;父親又是一棵參天大樹,生前為全家擋風遮日,死後福蔭後世,佑我全家;父親又好似星漢中一顆光亮微弱的星辰,一直在無聲地注視著我,關切著我。

  父親是個苦命人。五歲時失去母親,幼年時,由於生天花,傷殘了一隻眼睛,十八歲時又失去了父親。

  父親是一個非常要強的人。盡管隻有一隻眼睛能看得見,但在生活、勞動中樣樣都比別人強。

  父親是個聰明人。吹拉彈唱、繪畫樣樣在行。盡管隻上過兩年學堂,但識文斷字在村裏屈指可數,並寫的一手好毛筆字,鄉間鄰裏誰家要書文寫字,都來請父親。

  父親又是一個幸運的人,22歲時也就是1953年和我母親結了婚。說他幸運,是因為我母親是三裏五村有名的持家過日子的能手。自此,我父親傾盡畢生的心血,經營著這個在當時缺吃少穿,基如泥沙,經不住一點風吹雨打的家。

  父親一生養育了三個孩子,我是最小的,身上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三個孩子是父親生活的全部,希望的全部。那種舔犢之情,至今回憶起來,還是那麼讓人心疼。在那艱苦的年代,要讓三個孩子正常地生活下去,對於父親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來說,真的不是一件易事。

  1959年,正值三年自然災害(我們這一代人稱那三年為“挨餓那幾年“)最嚴重的時刻。我父親被征調到王屋山修建水庫。深秋季節,寒氣逼人,水涼入骨,再加上嚴重挨餓,父親兩腿都出現了浮腫。可就是這樣,還要在風雨交加的夜晚打夜班,那時叫“夜裏大會戰”。後來聽父親說:當時的勞動的場景是電閃雷鳴,大雨不停,閃電時,看到的是水天相連(王屋水庫的建成,惠及大半個黃縣,直至今日,龍口市東城區居民的生活用水主要來源於王屋水庫)。在極度勞累饑餓的情況下,父親還要強忍饑餓,節省幾個窩窩頭,帶回家,以救他那三個掙紮在被饑餓推置到生死邊緣的孩子。每每聽到母親談及這事時,我心都在滴血流淚。

  父親樸實、本分。一直堅守自己的處世準則。有一年,村幹部到我家動員父親擔任生產隊長,可說什麼父親也不答應。事後父親對家人說:“如果當上了隊長,就要為全隊的社員利益而擔心,若幹不好,就會給五十多戶,二百多人的利益造成損失,愧對的是自己的鄉親”。可是到了緊要關頭,父親又能喚起超乎尋常的膽量,迸發出超人的力量。記得我七歲那年,目睹了父親舍身救人的場景,哪天上午,父親同十幾個人一起在村邊地裏勞動,我在那裏玩耍,半上午時,一中年男子從村裏出來直奔田裏一口水井,頭朝下一頭栽了下去,這時有人喊:不好,✘✘跳井了。我父親扔下工具,拚命地向水井跑去。幸虧那水井口徑大,那人頭朝下進了水井後,身子又反轉了過來。水井內壁是用石頭砌成的。由於口徑大兩腿跨不過來,父親隻能沿著一邊,腳蹬石頭,手攀石縫下到了井下水麵,一把將正在掙紮的跳井人抓住,使其頭部露出水麵,等上邊的人放下繩子,將其救了上來。當時,確實很危險,很容易被水下人拽到井水裏。事後他家人拿著東西到我家來感謝,父親說什麼也沒要他們的東西。後來他對我們說:“都是住疃住莊的,哪有見死不救的?家家日子都不容易。他們家不正是為要修整漏雨的房屋,又沒有錢,兩口子吵架,男人覺得無路可走,才自尋短見的嗎,咱怎忍心要他們的東西?”真的,那年月幾塊錢都能難住一個家庭。這件事後,父親的形象在我心裏更加高大了。

  隨著我們姊弟三人長大,家裏的日子也逐漸好起來了。那時,我父親最大的心願就是三個孩子都有一個好的未來。那年代農村的孩子要想走出農村,真是比登天還難。

  記得1977年,那時姐姐已婚嫁,由於姐姐顏值、人品都很出眾,所以覓得了一處好人家。哥哥當兵已轉業到了勝利油田工作。我76年高中畢業,第二年,全國恢複高考,我以一個社會青年的身份參加了第一年的高考,被初錄。那時是父親一生最愉悅的時候,也是他生命運勢中的鼎盛期,整天精神飽滿,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話也多起來了,見到街坊鄰居,老遠就打招呼,甚至整天小曲都不離口。可是這一年我參加高考的最終結果是,沒被正式錄出,原因是,成績剛過分數線,誌願報得又不合適。虛榮心的驅使,使父親每當有人問及:“你兒子不是考上大學了嗎,怎麼還呆在家裏?”時,他總是說:“錄出的學校,我兒子不滿意,明年會再考的。”可是當年我就被聘到一所初中擔任民辦教師了,一直沒再參加高考。直至父親去世的第四年,我才以一個民辦教師的身份,參加了中師的招生考試,並被錄出。這也是我最愧對父親的一件事,沒能讓父親親眼看到,他的小兒子——最後一個孩子,也有了一個穩定的工作,一個好的前程。

  我擔任民辦教師期間,農村經濟形式還是集體經濟,我們生活、勞動在集體生產隊裏。那時全家在父親的帶領下,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父親為使家裏的日子過得更好,努力地多掙工分,什麼活累就幹什麼活,隻要能多掙工分。那時父親在石坑裏打石頭,由於不慎,小石子飛濺到了眼睛上,傷及了父親唯一能看得見的眼睛。當時到濰坊眼科醫院做了檢查,醫生說:不要緊,回家休養幾個月會逐漸好的。可是父親回家後,心理負擔太重,就怕雙眼失明,生活無法自理,累及子女。整天唉聲歎氣。在一個極其平常的日子裏,父親背著家人走了,永遠地離開了他最愛的親人。

  父親走時,我正在學校給學生上課。那時我二十三歲根本沒有體驗到父親那種心理痛苦,那種超負荷的心理負擔。如果知道父親當時的心理狀況,我會丟掉一切,陪父親說話,陪父親生活,勸導父親,陪他度過這道難關;如果我早知道父親會這麼早就離開我們,我會加倍地孝敬他,讓他享受到被兒女盡孝的幸福;如果我早知道我們父子的緣分這麼淺薄,我會加倍地疼愛父親、親近父親,把一天當做兩天、三天……來過,以彌補和父親相處的短暫。可是世上沒有如果,隻有愧憾,隻有子欲孝而親不待的愧憾。

  父親離開我已四十多年了,可是對父親的思念,對父親突然離去的遺憾,絲毫沒有隨時間的流逝而淡化,反之,愈久彌深。我常想人若真的有來生多好,可把這一世的遺憾在來生了卻,可將這一世的愧欠到來生償還。

  父愛如山,恩深似海。感謝他給予我寬廣的胸襟、堅韌不拔的意誌,使我勇敢麵對一切困難,讓我坦坦蕩蕩一路走來。40多年過去了,父親的愛一直停留在記憶裏始終不老,每每想起都會覺得幸福無限,暖意滿滿 。

  作者 簡介:王克翔,山東曲阜師範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畢業。中共黨員,山東省龍口市人,曾任教初中語文、任職初中校長。曾在多鍾網絡平台上發表過散文、小說、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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