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不清這是在陝北度過的第幾個夏天了。
走在上班的路上,湛藍的天上拂過潔白的絲綢一般的雲,烈日當空,腳下的水泥地似乎都有些滾燙。陝北的夏天似乎一直有一種本地人特有的性格在裏麵——果決、豪邁、直截了當,帶著熾熱的氣息彌漫在這片神奇的黃土地上。
關於陝北夏天的印象,孩童時期的比較簡單。記憶中在二郎山上,大人們在談笑,而我脫了鞋,赤著腳,小心翼翼地來回踩著有些發燙的黃沙,沙子在腳趾縫間流動,不一會兒便難以忍受這蒸騰在腳上的熱氣,哇哇大哭起來。大人慌忙將我抱起,嗔怪著:“你這孩子……”。直至走到山腳,路邊的甜麵包圈、活靈活現的仿真竹蛇讓我止住了哭泣,全部買下方才作罷。當時我眼中陝北的夏,是燙腳的黃沙,是好吃的麵包圈,是有趣的玩具。
年少時對陝北的記憶似乎更加深刻一些,記得那年暑假,紅堿淖上空翱翔的湖鷗、快艇尾部翻滾的白浪,以及那赫赫有名的“紅湖大鯉魚”,我恍然發現原來陝北不隻有漫天的黃沙。後來再長大些,對陝北夏天的記憶隻剩下了寫不完的暑期作業,以及各式各樣的課外培訓班。對於孩子們來說,酷熱的暑期,在路邊等著盼著,來一個騎著車的大爺,悠長渾厚的方言拖著尾音:“冰棍——雪糕——”,慢慢悠悠地駛過來,買上一根放在嘴裏,冰冰涼涼的,那個夏天似乎也沒那麼炎熱了。
之後便許久沒有來過。直至完成學業,因為工作原因再一次來到陝北,這裏已然舊貌變新顏,曾經低矮老舊的成片小樓、曲折狹窄的街巷、一望無邊的黃土沙地,幾乎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四處林立的現代化高樓,寬闊筆直的柏油馬路,以及滿眼鬱鬱蔥蔥的綠意。我驚歎於時間的力量,讓這片土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更感受到陝北人民的那種堅忍不拔的精神底色,不知要付出多少辛苦和汗水,才能換來今天這樣的成果。
現如今陝北的夏,也如同這些城市一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許是夏夜幽靜公園裏一對古稀老人的乘涼慢行,也許是夜市小攤上又多了別樣的特色小吃,也許是少年們歡快地踏著五顏六色的滑板穿梭在廣場或是小區裏,也許是夏季暴雨來臨時躲在屋裏吹空調看著最新的影視劇……
雖不知還要在陝北度過多少個夏,但我想,從今往後的夏,也許是有些不同了。(楊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