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說，它曾是一棵樹
來自很遙遠很遙遠的從前
它說它見過恐龍奔跑
見過這裏曾是森林的模樣
它以為會沉睡到地老天荒
以為再也見不到太陽
荒漠中的那顆老樹哈哈大笑
蔑視著腳下
也不知哪裏來的醜石頭
為何敢這般狂妄
老樹從未見過恐龍的模樣
也不信這風起黃沙的地方曾是動物的天堂
老樹見過積沙成塔
也看過水滴石穿
曾與風共舞
也與雪同眠
不信這裏會鮮花盛開，層林盡染
直到她們搭起柳笆庵
背起沙柳條
拎著桶，扛起鍬
流過淚，也撒過汗
一任接著一任幹
一代跟著一代學
一茬續著一茬做
雖不比精衛填海更難
卻可與愚公移山比比肩
直到雙手長滿老繭
直到鐵鍬上的血早已凝幹
直到那裏不再是黃沙漫天
直到再也不會窩頭和著風沙咽
老樹就在那裏
看著這一切
看著那群姑娘像天上的織女
繪就綠洲一片
老樹想起了那個不起眼的它
後來
老樹看著高樓聳立連成片
看著那萬家燈火似繁星點點
終於想起那天腳下滾來一顆醜石頭
它說它叫煤
從億萬年前穿越而來
老樹終於信了它說的話
(張淑瑞)
